正文
说出我的爱 Tell her that I love her
那时,我20岁的哥哥,布莱恩,正站在那儿填写给我请假的表格。他转身面对我时,我的心一沉。他脸色苍白,布满污痕,好似有人不小心在白纸上洒了红漆。他双眼红肿。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我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他抓着我的手,俯下身来,平视我。
“阿曼达出了车祸,现在她在医院,”他说道。当我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的时候,我感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寸都失去了知觉。我姐姐?出了车祸?怎么可能会发生呢?我17岁的姐姐阿曼达是我所知道的最稳妥的司机。
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挣开他,奔向走廊。我得尽快回到教室,拿上储物柜里的东西,离开学校。但一切都不够快。我一边喊着我一分钟以后就会出门上车,一边开门走进教室。老师并没有多问什么,因为她知道了。
大家从教室窗户望出来,看到我正惊慌地从走廊跑向储物柜,然后冲出了校门。对我来说,此时最重要的便是离开学校,见到姐姐。布莱恩载我来到了中密歇根地区医疗中心的外伤治疗中心。我们冲进屋子,随后我见到了她。
她仰躺在床上,头和脖子都套有托架。脸从眉毛往上都被包住,血到处都是。几种不同的仪器连接在她身上,正监测着她身体的反应。她的整个身体因创伤的缘故而痉挛抽搐。爸妈在她身旁哭泣。我呆呆地走向她床边。
当她抬起头,用充血的眼睛看我时,我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情绪。因为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恐惧,而是力量。随后她的目光柔和下来。她抬头看着我,说道:“我爱你,蕾妮。”我这才意识到,我几乎不曾对她说过我爱她,我再难抑制自己的情绪。我试图想要应答,可她却没再听了。
医生要将她送到放射科。看着满是伤痕的她被推向走廊,血渗出绷带,我想大叫着告诉她:我爱她。然而我没能叫出来。我动不了,说不出话,甚至也哭不出来。直到她转过墙角而我再也看不见她时,我的眼泪才留下来。我跪在地上,在墙角痛哭流涕。我的眼泪充满着绝望与懊丧。
尽管每个人都不断地告诉我,她会好起来,但他们那不确定的语气却泄露了他们心中隐含的担忧。其实我只是希望医生能说一句,“她会好起来的。”但他没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人们的担忧也与时剧增。最后,医生终于犹豫地沿着走廊走来,在我们面前静静地站定。他告诉我们我姐姐头部的情况。
我明白头部受伤十分危险,还可能会带来多种不同的伤害。就在此时,我终于听到了期待许久的话——那只有从医生口中说出我才会相信的话:阿曼达会好起来的。
当我意识到自己不会失去姐姐时,我的心雀跃起来。尽管她的面容会发生变化,而且还需要数小时的整容手术,但她还活着,这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一年后,我的姐姐仍陪伴在我身边。我们也争吵不休、互相数落,但每当我看到她脸上沿着发际线、前额、眼睑一直到头发的那个巨大伤疤时,我都不忘告诉她,我爱她。因为我记得,我曾差一点就没机会再告诉她,我真的有多爱她;感谢姐姐,我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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