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购物中心已死？

提到商场，你绝不会联想到“阴森”和“破败”，但在1977年，美国导演乔治·A·罗梅罗（George A Romero）为了拍摄丧尸片《活死人黎明》（Dawn of the Dead），特地将一个购物中心打造成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城”。了无生机、昏暗无光、封闭的商场里传来的阵阵回响，令人毛骨悚然。时隔近30年，罗梅罗的片场布置似乎在从加州到新英格兰一路的荒废商场照片中重现了。在美国偏远郊区，有一百多家空荡荡的钢筋混凝土巨物蔓生于高速公路旁。

以美国中西部尤为严重的地区经济下滑，加之网购的兴起和新型城市商场的出现，一度将曾经所向披靡的美式购物中心逼上了绝路。其中很多购物中心或发展，或整修，或扩建，但在本世纪早期，仍不乏有“鬼商场”成“鬼城镇”的案例，而摄影师也以别样的视角发现了这些“鬼城”之美。

往里瞧，内部设计似乎比过时的滨海乐园更不堪。那些大理石、墙砖、好莱坞式的大楼梯在今天早就被淘汰了。而像挂在克雷斯特伍德购物中心（the Crestwood Court mall）和圣路易斯购物中心（St Louis）的“请放心”标识更是显得有点多余，但看着又觉心酸。

更让人痛心的是购物中心的选址。事实上，第一代美国购物中心不应该只为开得起豪车，有钱有势之人服务。不是这样的。“购物中心之父“维克多·古鲁恩（Victor Gruen）表示，新住宅区的购物中心要有凝聚力，要能吸引公寓、诊所、学校在此安家，在不远的将来，还要能招揽其他设施和人员到此落户，打造一个个欣欣向荣的城市住宅区。

1903年出生于维也纳的古鲁恩是社会主义的终生实践者。在1938年纳粹德国吞并奥地利以前，他在家乡学习建筑设计，后来被迫逃亡到纽约。古鲁恩随后设计了世界上第一个全封闭式的购物中心——位于明尼苏达州伊代纳市（Edina）的南溪谷购物中心（Southdale Center），并于1956年开张。那一年，猫王埃尔维斯凭借一曲Heartbreak Hotel缔创了他首支冠军曲，诺玛·简·莫泰森（Norma Jeane Mortenson）改名玛丽莲·梦露（Marilyn Monroe），IBM发明了硬盘，菲德尔·卡斯特罗和切·格瓦拉回到古巴。

美式购物中心

随着人们越来越喜欢在大商场里边吹空调边购物，从伊代纳市到后来的全美，都目睹了不断扩大的购物中心和越来越俗气的装潢。古鲁恩的家园、学校、湖泊和公园设想也化为泡影。购物中心和商店成了闲逛的好去处，成了现代美国文化的主轴，也成了许多想效仿美国生活国家的样板。

当然有比南溪谷购物中心资历还老的购物中心。首当其冲的就是古罗马时期的图拉真市场（Trajan’s Market），它是由叙利亚的希腊人大马士革的阿波罗多洛斯(Apollodorus of Damascus)主持设计。阿勒坡（Aleppo）、伊斯坦布尔和大马士革的的露天大市场也毫不逊色于豪华大商场。美国购物中心的新颖之处在于它的全封闭式构造，要驱车前往，有优惠的税收和计划法支持，位于孤立地区。

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全美每年平均有140家购物中心拔地而起。2007年，一个急刹车，出现了50年来首次的零增长景象：经济衰退。如今，很多购物中心都被迫关闭，尽管有的不仅仅是因为经济不景气。

2007年，运营三十五载的三叶草购物中心（Cloverleaf Mall）关门。切斯特菲尔德观察者（the Chesterfield Observer）指出，这座购物中心曾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繁荣一时，是家人朋友聚会的主要场所。“但到了90年代，一切都变了。三叶草的主要顾客为女性，而她们因为害怕聚集于此的年轻人而远离了商场。”曾就职于三叶草购物中心的管理人员表示，“那时候会经常见到一些年轻人，他们穿着松松垮垮的裤子，裤头上挂着粗粗大大的链子，游荡在商场里。顾客有些害怕，会说那些少年是帮派里的人。”

大型购物中心早已失去了上世纪50年代的享乐之风和美式纯真。由于许多商场都“撞脸”，它们就像大规模垃圾一样被更大的汽车一并排出去了。另外，因为这些商场都的规模一个比一个大，内部空间巨大，遍布机电设施，想要用作他途也非易事。虽然很多美国人建议可将其改造成大型的休闲娱乐中心，比如：保龄球场、游乐场和赌场。这个主意也不是那么糟糕：对大型建筑的拆除只会让人觉得是大尺度的挥霍和浪费。

今天，大型购物中心遍布世界各地。广东省东莞市的新华南MALL（New South China Mall）是世界上最大的购物中心，建筑面积是罗马圣彼得广场（St Peter’s）的20倍，是全美最大的购物中心——普鲁士王购物中心(King of Prussia Mall)的两倍多。没想到的是，世界前十大购物中心有两个在伊朗。人均国内生产总值1851美元的孟加拉国有着比宾夕法尼亚州的普鲁士王购物中心还大的新商场。（而根据世界银行数据，美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为5.1749万美元）

“恐怖”的商场

整个世界仍处在消费热潮之中。只是美国的“鬼城”告诉我们，潮流来了又走，也许过段时间，就像是我们弄不明白古埃及神庙到底有何用途一样，这些购物中心也只剩下些考古的和民俗研究价值了。或许还真成了给活死人住的地方。虽然罗梅罗当初拍摄《活死人黎明》的门罗维尔购物中心（the Monroeville Mall）现在还运营得不错，该购物中心临近匹兹堡，于1969年开业，2013-2014年得到扩建和整修。至今，它不仅享受着电影《活死人黎明》所带来的效应，还因在1983年电影《闪舞》(Flashdance)、1984年电影《爱巨怪的男孩》（The Boy Who Loved Trolls）和斯蒂芬·金（Steven King）的恐怖小说《克里斯汀》（Christine）出境而颇受关注。

作为一种建筑类型、社会和经济现象，购物中心还有一段路要走，但它早已写下了自己的不归路。这个现象充分地展示了过去五十年公众的消费和生活方式。看着这些废弃商场的照片，难免会心绪不宁，甚至还有点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