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面包

(11)那和善的顾客赶快跑到门口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正如其他人一样。玛莎小姐此时灵机一动，及时地抓住了这个大赐良机。柜台后的货架底层放着送奶员几分钟前刚刚送到的一磅鲜黄油。玛莎小姐迅速地在两条面包上分别深深地切了一刀，慷慨地加进了好多黄油，然后再把面包压实。当那位绅士回到柜台前时，她正如往常一样在给面包打包。

〔12〕他和玛莎小姐又作了一番非常愉快的交谈，然后才离开，玛莎小姐不由得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她因自己勇敢而又慷慨的冲动而高兴，但也感到忐忑不安。自己是不是太不知羞了？他会不会因此而生气呢？肯定不会；吃的东西又不会说话，黄油也不算是有失女性端庄的象征啊。

(13)那天，她前思后想了好长一阵，想象着他发现她的小把戏时的情景。或许他会放下手中的画笔和调色板，站在他的画架旁，而画架上画的透视肯定是无可挑剔的。然后，他就会准备午餐----干面包加白开水；他会切了一块面包----呵！玛莎小姐想到这儿不禁脸红起来。他吃饭时会想到放黄油的那只手吗？他会不会……

(14)前门的门铃剧烈地响了起来，打断了玛莎小姐的美妙推测。她叹了口气，匆匆跑到前门，因为正有人在那儿叫嚷个不停。两个男人站在橱窗前。一个年轻的叼着烟斗（她从没见过这人），另一个就是那位和善的穷画家，今天上午她那颗温柔的心还为他送情呢。

(15）他此时的样子和表现都一反常态----他的脸涨得通红，帽子向后斜戴着，头发也乱成一团。他紧握双拳冲着玛莎小姐狠狠地挥动。冲着玛莎小姐！

(16)“你这个大笨蛋！”他拼命叫嚷着，用力地敲着玛莎小姐的柜台，像是在敲低音大鼓。“你毁了我，我告诉你，你是一只惹事生非的老猫！”他咆哮着，眼镜后的蓝眼睛闪烁着熊熊怒火。

(17)玛莎小姐虚弱无力地倚靠在橱窗上，一只手放在她最得意的蓝点真丝背心上。这时，那个叼着烟斗的陌生人一把抓住那个大喊大叫的顾客的衣领。

(18)“好了，你说得够多了。”他把那愤怒的人拽到门口，然后又回到玛莎小姐面前解释道： (19）“小姐，我想应该告诉您，他叫布卢姆伯杰。他是位建筑制图员，和我同办公室工作。他已经为新市政厅的设计图纸忙碌了三个月。他打算以此作品参加有奖比赛；昨天他终于完成了用墨水描线。您知道，一个制图员往往先用铅笔打底，绘图完成后再用干面包屑擦去铅笔印。

(20〕“布卢姆伯杰一直都在您这里买干面包。可是，今天----唉，您知道，小姐，那黄油可不----唉，现在，他的设计图纸可以说是一钱不值了。”

(21)玛莎·米查姆小姐走进自己的后屋，脱下了那件蓝点真丝背心，又换上了那件旧的棕色哗叽背心；然后她坐回到柜台前。